1942年我随军入缅甸参加远征军对日作战。在战斗失利时,上级派我带几十个人护送受重伤的长官罗卓英先撤到印度,因此后来大部队在退入野人山遭受重大损失,几万人在野人山的原始森林中被猛兽,毒虫,瘴气,饥饿攻击,人员死亡十之七八,我幸运地躲过了那一劫。要不然,现在我可能早已埋骨野人山了。当然,最幸运的是我荣幸地参加了抗日战争。第二次幸运是我在抗战胜利后,看到日益临近的内战逼近,心急如焚,我不想骨肉相残,不想中国人打中国人。可我所在的新五军却是国民党军的王牌军,是一定会要上内战战场的。,只要在新五军一天,我没有办法躲过这一劫。于是我便想了许多办法,通过许多关系,脱离新五军调动到驻扎重庆的108军。那时我已因抗日战功被提升为中校副团长,被派去训练新兵。我很庆幸自己在后来的内战中没的对解放军开过一枪。我原来所在的新五军在淮海大战时被解放军全部歼灭,连我们军长杜聿民也被活捉,我庆幸自己又躲过一劫。
我的第三次幸运是重庆解放前夕,我看到国民党军兵败如山倒,在人心惶惶之时,我脱离军队,带着武器向包围重庆的解放军投诚,得到了解放军的宽大,打发我路费回家乡。那时从重庆到湖南路途遥远,交通不方便,且路上乱兵多,土匪多,特别不安全,我费尽周折,经过一个多月跋涉,才经过九死一生回到湖南长沙。家人见我平安回来,都激动得泪水直流。回到长沙,因为刚解放,没有工作安排,我便找弟弟借了几百块钱,在长沙现五一广场的东南角,原奇珍阁酒楼隔壁开了一个小小的香烟槟榔店,维持一家数口的生活。后来在公私合营时被安排到长沙冰厂当会计,生活安稳。所以我庆幸自己选择脱离国民党军是正确的决定。
我的第四次幸运是熬过了文化大革命。文化大革命中,象我这样的前国民党军官受冲击是不可避免的,许多人被打成牛鬼蛇神游街批斗,我却比较幸运,因为我的历史早已作了结论,我们单位领导和同事对我都非常好,只是把我从会计工作调到后勤拖板车,没有象别人那样戴高帽游街批斗,没有挨打。只是我婆婆自尊心强,受不了批斗含冤而死。
我安慰自己:下放劳动就是给我一次锻炼身体的机会。以前我天天坐办公室,一吹风就感冒。拖了一年多板车,身体好了,不但饭吃得多了,精神也好了,拖一天板车也不觉得累。人生有一失必有一得,所以我对什么事都看得开,这可能也是我能活到一百岁的原因吧。
我的第五幸运是我活到了改革开放的好时代。加上我有几个孝顺的儿女,她们对我精心照顾,使我晚年生活无忧。而且我还幸运的又找了一个好老伴,俗话说,少年夫妻老来伴,如今我这个老伴也有九十多岁,两个人相依相伴安度幸福晚年。
百岁王老的话使我大受启发:平凡的生活,宽阔的心胸,儿女孝顺,夫妻相伴,这就是人生最高境界了。柳建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