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年前的某一天,年过半百又半十的刘传学告诉我,他准备创业,要开属于自己的公司。
刘传学董事长
电话是从几百里以外的武冈打来的,我在娄底漫不经心的接了,也没有问他要办什么公司,因为,我压根也不会相信。
那是四十多年以前的事了。我俩是初中同班同学,都只有十四岁多一点,一天,邀我到他家去,并且住了一个晚上。那是一个冬天的夜晚,田野里吹着凌厉的风,拼命拍打着门板,好像要把房顶上的茅草刮下来似的,我和他睡在一张床上,盖着很薄的被子,相拥着取暖,最后甜甜的睡去。吃饭是没有桌子的,菜就摆在灶台上,吃什么菜不记得了,反正夹了一筷子放到碗里,再夹第二次菜碗里就什么也看不见了。
他一辈子没有参加过正式的工作,但干过很多种工作,比如打石头,贩煤、开三轮车等,当然,做得最久的是武冈卤菜生意,大约有二十来年,是自己制作自己卖那种,前店后厂式的,当然也摆过摊子,躲过城管。后来还上过讲台,拿起教鞭给同学们上课,不是教文化,是教同学们怎么做卤菜。
这就是我的同学,儿时在一起上过两年初中的老同学,他曾经告诉过我,做卤菜的这些年,他还是赚了点钱的,但没告诉我,我也没有问他赚了多少,更没有想过他辛苦赚来的几个钱够开公司。
那次电话半年以后,他来到娄底,亲口告诉我,公司已经注册成功了,名字就叫“湖南有个味食品有限公司”,而且,“有个味”已经注册了商标。他还说,他文化水平低,不认识几个字,需要我去帮他。
我很认真的看着他,还是觉得不可思议。
我问了他几个问题,比如,靠什么支撑公司?靠什么发展公司?靠什么赢得市场等等。他既没有说资金,也没有说人才,更没有说营销,连产品品种、质量、生产规模也没有说,只是两手一摊,告诉我,你知道,我是什么都不懂的。
我为老同学捏了一把汗,要知道,现在办公司不难,而要办好公司却是多么不容易。
因为抽不开身,也因为距离,我没能去帮他,他很遗憾的回去了。临走,他跟我说,我是真诚的请你,能脱开身的时候,一定来帮我,什么时候都行。
又过了半年以后,他陆续报喜:生产厂房建起了;取得了食品生产许可证;第一条生产线试车成功了,第一个月的销售收入突破了三十万元等好消息不断。
他将“有个味”卤豆腐第一批产品托湘运客车送到娄底的时候,我一块也没有吃,全部交由我的同事和邻居们品尝,我收获了众口一词的称赞,我为我的年过半百又半十才想起艰苦创业,没有文化,不懂企业管理为何物的老同学骄傲。想我自己在国有特大型企业工作一辈子,自以为懂了多少企业管理理论,其实是什么也不懂,惭愧,惭愧得很!
就在一个月以前,他没有请我,但我自己去了武冈。我看了有个味公司新的全钢结构厂房,看了第二条卤制品自动生产线,看了在武冈市中心坐落着的世贸城价值三百多万元的门面,也看了在忙忙碌碌生产和包装有个味卤制品的工人们,我在心里默默的祝愿:老同学刘传学,带着你的有个味公司和你的员工们,一路向前!向前!
老同学的助手,有个味公司的副总经理舒东江先生告诉我,诚信是刘传学董事长办起公司和以后办好公司的唯一本钱。
这个道理我一直都懂,但没有老同学的创业实践,我不会懂得这么彻底,这么服气。◆◆◆石光文
(本文作者长期从事大型国企行政管理工作,曾出版散文杂文集《可爱的涟钢》和中篇小说《老板吉祥》,长篇小说《东墙》将于2014年出版。)